VC入侵者素描：中国创业型经理人转投VC真相

tonycat

VC入侵者素描：中国创业型经理人转投VC真相

为了金钱、自由、自我价值最大化的实现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一批著名的创业型经理人纷纷“入侵”资本领域
　　采访=张含、高炜　撰文=高炜　摄影=楼晓宁　柴爱民


　　为了金钱、自由、自我价值最大化的实现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一批著名的创业型经理人纷纷“入侵”资本领域。


　　目前，原通用电气首席执行官杰克·韦尔奇正在为凯雷、Dubilier&Rice做投资评


　　估。原IBM董事长郭士纳成为凯雷集团的董事长。这并不是偶然的现象。似乎是在与美国硅谷的风潮相呼应，国内类似的事件发生的更频繁。


　　2005年百度和分众等企业的成功上市，让国外的风险投资基金如过江之鲫般的涌过太平洋。据说，在2006年的下半年，将有30～40亿美元的风险资金进入国内，以至于有人用“钱在江湖漂”来形容现在国内投资的“高热”。


　　而与投资行业的高热度成正比的是，国内的不少有过成功创业或长期管理经历的经理人也纷纷投身到VC(Venture Capital，风险投资)行业。


　　就在《数字商业时代》记者进行本期封面故事的采访时，风传已久的田溯宁离职传闻落槌定音。


　　今年1月，新浪正式宣布，首席运营长林欣禾提出辞职，值得关注的是，林欣禾去年9月26日才由新浪联席运营长改任为首席运营长，却在短短的三个月时间内就离职。林欣禾是新浪前身之一的华渊生活资讯网的联合创始人。自创立华渊网起，林欣禾已为新浪工作了10年。他离开新浪后，进入国际顶级投资公司—DCM投资。


　　去年11月，离开搜狐8个月的古永锵复出，以融合了项目搜索、控股投资、业务运营为一体的Search Fund形式创立合一(1Verge inc)公司。


　　去年8月，沈南鹏离开他所创办并长期担任总裁的携程网后宣布加盟美国Sequoia Capital投资公司(红杉资本，曾成功投资过苹果、思科、雅虎以及Google等公司)，并于去年9月与原德丰杰全球基金董事张帆、红杉资本一起创立了红杉资本中国基金。


　　同样是在去年8月，周鸿离开雅虎中国，9月以Venture Partner身份加入IDG技术创业投资基金。后又以天使投资人的身份投资多个项目。


　　去年4月27日，张醒生在卸任亚信副董事长、CEO兼总裁职务后，原本计划休息半年，但仅仅2个半月后，就迫不及待的跳下了投资的热潮，接连投资5家公司，成为一个快乐的天使投资人……


　　这个“入侵”的名单很长，相信在不远的将来还会继续增加。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意气风发的成功创业者或是成功的职业经理人匆匆“入侵”投资行业？与传统的那些VC相比，他们的投资方式有什么不同？他们的“入侵”将对VC行业的游戏规则有何改变？


　　CEO转投VC幕后


　　他们曾经艰难创业成功，他们曾经是大型企业的高层职业经理人，他们对产业有深刻的认识，他们熟悉资本的运作。


　　他们开始用投资的方式延续自己的创业之路，追求自己的梦想，证明自己的价值，打破过去从业的枷锁。总之，他们与过去VC单纯对金钱的追求不同，尽管金钱的高额回报是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中国网通集团(香港)有限公司宣布，公司副董事长、执行董事兼首席执行官田溯宁5月17日正式辞去首席执行官一职，但仍将继续担任公司副董事长，并调任本公司非执行董事。


　　中国网通将田的离职解释为“私人理由”。消息人士透露，田将继续从事宽带事业，专注于“中国宽带产业基金”(简称CBC)的管理和运营，而且他的离职是为了保证CBC以独立的身份开展市场化运作。在最近半年多的时间中，像田溯宁这样的创业型经理人“入侵”VC领域，正在成为一股热潮。


　　天使投资人的创业情结


　　5月17日晚上7点半，在位于北京四惠桥西北角惠通时代广场的奇虎网站的会议室中，记者见到了疲惫的几乎是“蜷缩”在沙发上的周鸿。


　　“今天带着奇虎网站的团队到顺义进行野外生存训练去了，确实比较累，但很有收获，”穿着一身迷彩服，还带着尘土的周鸿如此说。


　　所谓“天使投资者”，指的是用自有资金投资初创公司的富裕的个人投资者。周鸿认为，目前手握大笔资金的风险投资在中国苦于找不到好的项目和团队，而具备做天使投资各项条件的周本人则可以架起两者之间沟通的桥梁。


　　对于自身由成功的创业者转为投资人，周鸿自己觉得是相当自然的事情。他举了美国硅谷的例子，表示很多公司上市后，创始人就开始专门做投资人。“国内原来的投资行业发展不成熟，传统行业的企业家很难从中抽身出来从事投资。而国内的互联网已经发展到一定阶段，所以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我这几年培植一些企业帮助他们成长上市，每天会花很多时间在企业内部。五年以后会有成功的案例，那时的成就感会更强。那时候会做一个真正的VC，我先在这个领域是一个很好的过渡。”


　　一半是创业者，一半是投资人


　　当周鸿离开雅虎中国后，因为与IDG良好的长期关系，于是就去IDG“帮忙”。回想那段日子，周鸿也觉得自己收获颇多。并开始寻找自己的真正价值所在。


　　“国内做投资的人很多，但是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帮助企业成长的人并不多。我喜欢做与众不同的事情。国内的人都在一窝蜂的成立基金，但是投资并不意味着成功，初创企业需要我这样的人帮助企业去发展，成长。我现在做的工作正是国内产业链上最缺失的。” 周鸿如此认为。


　　目前周鸿已经成为了IDG在投资领域的合作伙伴，同时在互联网、投资领域有自己的口碑。很多人相信他的眼光。当他遇到好项目时，会和其他VC共同组合投资。对于很感兴趣的项目，周鸿才会投进自己的钱。投入的资金并不多，几十万到一百万美元之间，所占的股份不会超过5%。这样的项目很少，一年最多3～5个，是周鸿给自己定下的数量标准。再多他的精力就无法兼顾了。更多的项目，他只是推介给其他VC。


　　周鸿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纯粹的投资人，“我还不是一个纯粹的投资人，对资本的运作过程和规律还需要进一步学习。目前我的这种投资方式就是在进一步积累投资经验。另外的原因就是，我个人还不想脱离产业的最前沿，不想做静态的投资人，希望对企业的介入更加深入，帮助他们出谋划策，教他们怎样跟同行竞争，碰到问题应该怎样处理。我也会帮助他们完善产品。从另一个角度，我也是在参与创业，一半是创业者，一半是投资人。”


　　导师投资人


　　“能让别人成功的人最成功，能让别人赚钱的人最赚钱，”这是周鸿曾经说过的一句“经典名言”。


　　与其他的投资人相比，周鸿更像是被投资企业的“教练”，也因为如此，他才会一大早就带领奇虎的团队到北京的郊外去做关于团队的勇气和纪律的培训，并和他们一起摸爬滚打。


　　周鸿表示，很多的初创企业的团队总认为拿到投资就是胜利。其实拿到投资只是表示有资格继续玩，和最后的成功没有必然联系。而2005年和2006年持续的高热度投资，会让市场变得更冲动，市场的成本变得更高，竞争会变得更加激烈。


　　他认为，现在中国有很多的风险投资，但是比较缺乏天使投资。不少初创企业根本没有成型，没有规模，很多时候就是一个不完善的主意和想法，“对初创企业来说，我们不可能像VC给他很多的资金，但是我们能给他一个好的战略方向、商业模式、产品模式、用户模式甚至是收购模式。作为迅雷(Discuz)和奇虎的股东，我将分享他们创造的价值，但是目前更多的是为他们提供帮助，帮助他们和投资商沟通，获得资本，少走弯路，与同行相比发展更快。为了带动和培养团队迅速入门单飞，我花费了很多的时间。”


　　那么被投资企业的老板会不会觉得周鸿干预太多了呢？周鸿强调，自己绝对不会越俎代庖，而是用经验来培育他们，从这个意义上说，更像是一个导师，“我也更愿意做这样的导师投资人。”


　　激情、梦想和成就感


　　周鸿和传统VC的另外一个区别就是，做投资并不是为了赚钱，或者说赚钱并不是做投资的唯一目的。


　　如果投入一个项目想挣钱，必须投入比较大，回报才会多。据记者了解，周鸿作为一个天使投资人，控制的股份不超过5%。某种程度上说，他追求更多的是一种参与感和成就感，参与了一个公司从初创到兴旺，推动和改变一个产业。从这个角度说，这是周鸿原来作为创业者，在投资领域的一种延续，用投资的方式继续承载他过去的激情和梦想。


　　不过像周鸿这样做投资，从工作的角度看比过去更累。因为他的工作不仅仅是做投资，更重要的是帮助被投资的公司，很多时候需要他用激情感染团队，花大量的时间和他们沟通，没有时间享受生活。但周鸿也经常提醒自己当教练不要心急，好企业永远都会有，投资人是可以做到60岁的职业等等。


　　目前，周鸿投资的几家企业都发展的不错。迅雷成为国内最大的P2P大众软件下载工具，有人估值超过1亿美元；3月中旬，红杉资本中国正式宣布与IDG、鼎辉等联合投资奇虎网共计2000万美元；Discuz成为国内目前最大的论坛社区平台技术提供商。


　　“互联网市场相当庞大，没有人能垄断这个行业，也不是几种简单的模式就可以瓜分掉的。我希望在我投资的团队中出现陈天桥、李彦宏那样的人，我投资的企业中出现盛大、百度那样的企业。这对于我来说，远比单纯赚多少钱更有成就感。”周鸿如是说。


　　享受“天使投资人”快乐生活


　　和周鸿一样是天使投资人，但告别亚信踏入投资领域的张醒生明显轻松很多。


　　以张醒生的年龄和从业经历，一时冲动已经不能促使他做出如此大的变化。不过外部环境的改变还是将他一点点推向了投资领域。宽带和移动通讯的融合越来越明显，VC进入中国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很多职业经理人从VC手中获得大量资本，游戏规则如此简单，于是张醒生开始了自己的投资尝试。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从职业经理人变成了天使投资人。本来他计划从亚信离职后休息半年的，结果只休息了2个半月。


　　就在记者采访张醒生的前一天，田溯宁正式辞去网通CEO的职务。“这是一个新的趋势”，张醒生意味深长的对记者说。


　　与过去在亚信当CEO的日子相比，张醒生明显瘦了。“我现在每天的日程表最先确定的是两个小时的锻炼时间，所以把过去那一点点虚胖锻炼掉了。”另外一个明显的变化是，张醒生有更多的自主支配时间，一天和朋友喝咖啡(或茶)的次数甚至比过去担任亚信CEO时的一个月还要多。就在记者采访前，张醒生刚刚结束和其他VC的早餐会。现在，张醒生随时可以和朋友一起约着去打高尔夫球，这样的日子在过去是很难实现的。


　　张醒生对记者说：“人生分三个阶段，工作阶段，就是保证自己的衣食住行；生活阶段，对生活质量有了更高的要求；价值实现阶段，更大程度的实现自己的价值。在这个阶段对金钱的要求不那么强烈。我现在的生活很简单，锻炼是生活中比较重要的部分。我自己也没有对名牌的追求和乐趣。参与投资的企业获得成功，就意味着我的价值得到了实现。因为我不仅进行投资，还会在组织架构、企业管理、外部关系甚至是企业推广方面帮助他们。至少我摔过的跟头，我知道如何避免。”


　　现在张醒生和不少朋友组织了一个天使投资人沙龙，经常在沙龙中推荐好的项目，然后由张醒生负责组合后进行投资。他经常对他的房地产业朋友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现在投入一套房子的钱，过几年或许它的价值就会变成一栋楼。”


　　拿到张醒生折叠式的新名片，就可以看到他所投资的5家新公司。张醒生的职务除了一家是“董事局联合主席”外，其他全部是“董事局主席”。而从这5家公司的业务范围也能清晰的看到张醒生的投资领域，即一直坚持投资“与屏幕有关”的企业。


　　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名片上排列在“5个董事局主席”上面的是“可可西里保护藏羚羊荣誉卫士”。在记者的询问下，张醒生说：“这或许是个人价值观不同，我觉得这个更有意义。就像我觉得从职业经理人到天使投资人，从价值链的角度上来说，是提升一步。”


　　创业者背后的创业者


　　去年8月，沈南鹏离开他所创办并长期担任总裁的携程网，之后不久他宣布加盟美国Sequoia Capital投资公司(红杉资本，曾成功投资过苹果、思科、雅虎以及Google等公司)。去年9月，沈南鹏与原德丰杰全球基金董事张帆、红杉资本一起创立了红杉资本中国基金。


　　由此，沈南鹏完成了职场人生的一次回归。


　　1992年，耶鲁大学MBA毕业后的沈南鹏经过五轮面试，以其优异的数理和逻辑分析能力，被花旗银行录取。1994年，沈南鹏成为美国第三大证券公司雷曼兄弟公司负责中国区项目的投行专家。两年后，他转投德意志银行。此后4年，是沈南鹏最得心应手的阶段。8年的投行生活令沈南鹏至今仍觉受益匪浅。


　　5年的携程创业生涯同样令沈南鹏感到“一点都不枯燥”。在携程的几年，沈南鹏过的很充实，2000年进行收购兼并融资，完善团队建设；2001年携程在内部推行六西格玛，把经营的基础夯实；2002年携程投资建立“如家”经济型酒店；2003年群策群力对付“非典”，紧接着携程在年底成功上市；直到2005年携程过的才比较平稳，但仍然保持了高速增长。


　　沈南鹏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典型的创业者，当初参与携程的创立，有一定的冲动在内。从海外投行在中国债券市场的主管职位离开，其机会成本的损失相当大。参与互联网企业的创始后，他发现原来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面临的首先是企业的生存问题。同时他也承认，自己在携程学到了相当多的东西，包括企业的实际管理经验，如何尊重别人的优势，并让他发挥出来。


　　在携程工作，诸多企业运营的细节让沈南鹏获益颇多，但这并不是沈南鹏最感到享受的工作。2002年，沈南鹏和其他携程创始人考察了几家与携程相关的上下游企业的商业模型，并选择经济型酒店——如家，作为新创业点。虽然从资本的最大化角度来看，应该继续对上下游投资，但当时携程的发展不允许过多的分心。甚至在携程上市前，也要把如家分拆出去，以加深“携程是专注于旅行服务的企业”这一品牌形象。专注的企业往往在其行业有出色的表现并在资本市场上能够获得更好的评价。


　　尽管有个人投资分众传媒等企业的成功例子，但这种“看到好项目没有时间投或不能投”的制约让沈南鹏选择了新的发展方向。当红杉资本找到他并开出了相当优厚的合作条件后，沈南鹏终于决定回归到投资领域。他和张帆共同建立了红杉资本中国基金，掌控他们组建的第一个两亿美元的基金，并在香港和北京建立了基金投资团队。


　　“虽然我对专业投资人的工作强度早有准备，但现在的工作量还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在携程最早的两三年出差时不需要带笔记本电脑。而现在随时都要用black berry手机(黑莓手机)收发邮件。投资人的工作量不比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更小。”沈南鹏如此说。


　　红杉资本中国成立以后，已经相继投资了9家企业，除了互联网、动漫外甚至包括一家蔬菜企业，这也是红杉资本30年来第一次投资农业。对于投资范围，沈南鹏不像其他人那么“专注”，“我们会着重关心国内高成长以及高潜力的企业。我们的原则跟美国红杉一样，希望提供非常及时的帮助给创业者，所以正好验证了我们红杉的座右铭：我们是创业者后面的创业者。”这是沈南鹏在多个场合，面对不同人群经常说的。


　　创中国人主导的金融力量


　　3月8日，千橡互动集团宣布获得来自GA、DCM、TVC、Accel Partners等国际风险投资的4800万美元的投资。这是国内互联网领域第二大的一笔融资。帮助千橡互动集团融资成功的财务顾问，是陈宏领导的汉能投资公司。去年，汉能投资将投资控股的框架传媒以1.8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分众传媒，获得了高达几十倍的投资回报率。


　　如今，框架传媒的案例已经成为经典，并被国内的投资界学习。陈宏曾经说：“如果分众一家一家去收购这些小公司，可能花不了1亿多美元。但是江南春没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而汉能为他提供了资本整合的价值。”


　　与纯粹的VC大不相同的是，陈宏所领导的汉能投资往往愿意在企业发展的成熟期介入，并要求较大的股权比例。同时汉能还为客户提供投资银行的服务。千橡互动获得投资就是汉能在后面运作的结果。


　　然而让人惊诧的是，陈宏在美国博士毕业，搬到硅谷居住后的第一份工作居然是软件工程师。他在当软件工程师的时候就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中国人在美国不是开餐馆就是当工程师？难道不能干点别的么？”


　　1991年，陈宏开始创业。经过两次不算太成功的创业后，他创办的网络服务供应商(ISP)Aimnet终于在1994年的一个夏夜，获得Vertex Management风投公司的2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1997年，陈宏将Aimnet以1000万美元的价格卖掉，只保留了其中的移动办公部分，并命名为Gric。1999年12月15日，陈宏领导的Gric在Nasdaq成功上市，这也是第一家大陆留学生创办的Nasdaq上市公司。时至今日，他依然是Gric的董事长。


　　经历了融资、卖公司、买公司、IPO，陈宏“久病成医”，对于投资行业已经相当的熟悉。于是一个更宏伟的梦想出现——建立一家以中国人为主导的，能够进行国际并购的金融企业。


　　“现在国内很多大企业想到国外去并购，同时也有很多国际大企业希望到国内并购。但是这种层面的大型并购，全部都要依靠高盛、摩根·斯坦利来完成。很多人都错误的认为Google的市值比花旗银行更高。我发现中国人没有自己主导的金融能力。我是个创业者，看到机会就敢创业。所以不要把汉能单纯看做是VC。我们的目标是从几十人发展到几百上千人的公司，像高盛和摩根·斯坦利一样。让大家一提到投资银行就想起汉能，这是我的理想。”陈宏如此对记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