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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游戏学院”授权发布
文/韩伟
关于作者：韩伟，腾讯互娱高级工程师，拥有17年互联网从业经验，曾任职于互娱研发部公共技术中心，为多款游戏提供底层平台技术支持，目前在“Next产品中心”研发创新类型游戏。
我们知道，游戏的玩法很重要，但是同样的玩法，有一些游戏被认为“游戏性很好”，而另外一些则被认为“游戏性很差”。甚至，玩家们在讨论“游戏性很好”的作品时，都忽略了其主要的游戏玩法，其中就有一款老游戏——《美少女梦工厂2》。
（文中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美少女梦工厂”这个系列，断断续续也有十年以上的历史了。这个系列的开山祖师，是动漫界大名鼎鼎的GAINAX，也就是《新世纪福音战士》、《蓝宝石之谜》的出品公司。这个系列中最有代表性、最受欢迎的作品，应该就是第二作《美少女梦工厂2》。很多玩家都会称赞这一款作品的“游戏性”非常高，因为这款以“养成”玩法为主的作品，加入了许许多多其他的元素，非常丰富而且耐玩。《美少女梦工厂2》比起前作《美少女梦工厂》，添加的元素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解谜元素，一类是策略元素。
说到解谜元素，在《美少女梦工厂2》里面，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每年定时到城镇中“和王子邂逅”，以及“武者修行”中每个区域隐藏的秘密。比如森林里带着道具“独角兽之笛”可以遇见独角兽，带着恶魔首饰进入山洞可以用道德换钱等等。另外还有很多细节，比如烹饪比赛的奖品“天堂鸟之卵”如果不吃掉，一个月后会生出天堂鸟；带着维纳斯的项链过生日，会有精灵的祝福……每次发现这些隐藏的游戏“逻辑”，都让玩家体验到了一次惊喜，累积下来就是不断的挑拨玩家的“探索欲”，从而反复的体验这款游戏。
第二类的“策略元素”，在一个以养成为主要玩法的游戏当中，似乎是无需特意提出来说的。但这个游戏，并不是简单地让玩家去寻找“最优的数值提升”方案，而是提供了非常丰富的、可到达数值目标的途径。对比那种一旦掌握了“最优解”就可以通关的策略游戏，丰富的过程选择是玩家不断探索尝试的动力。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这款游戏在数值成长的路线上，提供了非常多样化的选择空间，包括最初的生日血型设置、打工熟练度奖励、比赛选择、武者修行（RPG次级玩法）、道具装备、各种隐藏事件和随机事件等等。
这款发售于1993年的游戏，为复合型的“游戏性”探索出了一个成功的路子，就是在游戏的主玩法外，结合上一套“次级玩法”系统，从而大大提高游戏性。
另外一款同样走“复合型玩法”的著名游戏，就是《太阁立志传》系列，其中第3作是一个重要的定义性作品。玩家扮演还是一个小兵的木下藤吉郎，一步步走上“太阁”这个日本最高掌权者的宝座。虽然有主线任务约束，但游戏的过程还是相当自由的。其中非常有趣的是，完成领主交待的各种任务，居然是玩嵌入的各种小游戏。除了各种小游戏外，还可以做商人玩一把日本国内的《大航海时代》贸易，倒买倒卖各种物资不亦乐乎。在游历日本的过程中，还可以搜集各地的风景名胜，碰到各种厉害的人物。
这款作品中，让我特别注意的是，那些小游戏和贸易玩法、隐藏事件的体验差异。当我去矿山打工、农田割地的时候，系统会提供不同的小游戏给我玩，玩的结局不同，得到的奖励也是不一样的。不过在多次反复玩这些小游戏后，玩家渐渐会麻木和厌烦。反而是贸易玩法，因为可以去不同的地方，购买不同的货物，有时候还能碰到随机事件，相对来说耐玩性就好很多。其实游戏最好玩的阶段也是这一个过程，等到后来官位上去后，就很少有机会去打工、做买卖了，基本上陷入军团战斗的回合制玩法中去了。
和《美少女梦工厂2》的复合型玩法比较，显然《太阁立志传3》的嵌入玩法是更多样的，但是那些小游戏的玩法深度不够，所以最后体验变得重复而麻木。反而是贸易、旅游这两个策略和解谜类型的方法，成为了最耐玩的部分。
同一时代的另外一个著名游戏《大航海时代2》，也是胜在策略玩法（贸易）和解谜（探险）。不过值得一说的是，《大航海时代3》基本放弃了贸易，主要是探险（解谜）类玩法，玩起来似乎没有前作那么“累”，但是耐玩性却大大降低了，基本上只会玩一次，所以单靠解谜类玩法不足以支撑整个大航海的游戏背景。
所以说，解谜和策略这两种玩法，是两种很常用也很有效的，增加游戏性的设计方向。更加有价值的是，这两种玩法非常适合加入到各种其他主玩法当中，成为强力提高游戏耐玩性的手段。因此深入地了解这两种玩法的基本逻辑，以及和“主玩法”的结合方式，是非常有用的。
所谓解谜玩法，基本上就是这样一个寻找钥匙开锁的结构：
1、线索
a）探索、发现关于谜题的各种信息。比如最典型的“开门锁”系列小游戏，基本上就是去画面中发现各种“可以点击”的部分。通常画面背景元素比较复杂，要找出“关键”部分，是需要仔细观察的。很多“锁”的谜题，在你找到“钥匙”的那一刻，就已经解开了。这一类属于比较简单，也不失有趣的玩法。
b）理解发现的信息，比如要解开的谜题、可能用来解开谜题的要素等等。有很多解谜游戏，还需要玩家发挥一定的推理和联想的能力。比如在《机械迷城》中，就有很多需要玩家观察推理的思考，因为各种可以触动的机关，是会产生复杂的关联关系的，玩家需要调整和尝试这些关系，从而解开谜题。再比如在《寂静岭》中就有一个有趣的谜题，是一首诗歌和一架钢琴，需要玩家根据诗歌中隐藏的曲调，来弹奏钢琴解锁。这首诗歌描述的是一群鸟类在不同的高度飞翔，而这些鸟有的是白色的，有的则是黑色的，对应了钢琴上的黑白琴键。
2、工具
a）认识、掌握所有关于谜题（锁）和线索（钥匙）的使用方法。在有些解谜游戏中，会给玩家一系列的道具，然后让玩家去思考应该用哪个道具去开对应的锁。比如在《生化危机》中，就有让玩家找到两个不同颜色的宝石，然后放入对应的石像中充当眼睛的例子。还有很多“生存”类型的游戏，都会让玩家捡到大量的道具，然而要解开其中某些“锁”，需要选择正确的道具才能生效。
b）正确的使用线索，使其作用于谜题之上。对于线索（钥匙）的使用，一般有几种方式：
i. 组合。这是最常见的一种解谜设计，把几个搜集到的线索拼接到一起，最常见的就是所谓拼图谜题，找到几个碎片安装到一起。在《魔法门之英雄无敌》中，最经典的谜题，就是访问几个方尖碑，从而搜集多个碎片，凑齐一个藏宝图。另外，也有一些AVG，会允许你把找到的几个道具组合起来，成为一个新的道具，来解锁谜题，比如用绳子和打火机做出一个火把来。
ii. 分拆。这种设计比较少见，但是也有例子，比如从找到的一个物品上拆除一个部分下来作为解谜的钥匙。或者从一段信息语句中，拆解出一段话作为密码。在《生化危机》中有一个密码，就是贴在一个道具的底下，需要玩家操作那个道具的“查看”功能，把东西反过来，才能看见。
iii. 顺序。这也是非常常见的一种模型，需要玩家根据正确顺序输入信息，大部分密码谜题都是用的这种设计，但也有需要先造出A钥匙，再造出B钥匙……若干步骤之后才能造出最后解开谜题的钥匙这种设计，这本身就是一种谜题的组合。在《生化危机1》当中，有一个画廊，里面有5幅图画，每幅图画下面都有一个按钮，玩家必须按照一个固定的顺序去按按钮，才能解锁一个门进入。更加复杂的顺序谜题，有类似《盟军敢死队》这种，需要按顺序来部署人员的行动，从而达到潜入敌后的战术。这种玩法虽然披着“战斗”的外衣，实际上是一种观察敌情，然后做出合理行动顺序的一种解谜玩法。
虽然AVG本身是一个单独的游戏类型，但是更多的时候，解谜玩法是和其他“主玩法”结合起来，共同构建出一个完整的游戏体验。
最经典、最常见的是和RPG的结合，早期几乎所有的RPG游戏，都是需要玩家去“根据剧情”寻找合适的人对话，或者在迷宫中找合适的道具来解锁下一个阶段。有趣的是，早期的国内玩家在玩日文RPG的时候，由于语言不通，所以常常是连蒙带猜的去玩，本来是有剧本文字明显提示的剧情人物，对于不懂日文的玩家来说，就需要猜谜语一样去猜，游戏到底需要玩家去做什么。这样的体验，居然也是非常有趣的。比如当年我玩《诸葛孔明传》的时候，就和小伙伴们总结出一个规律：所有能推动剧情变化的NPC，都是站着不动的，那些“没用的”NPC，一般都是会自己走来走去的。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有意思的解谜体验。后来根据真正的《三国演义》故事剧情，作为游戏前期的攻略，居然十分好用，这也算游戏传播文学知识的一个贡献吧。
至于日本RPG中常见的隐藏道具、隐藏地点，那更是数不胜数。比如MD游戏《光明力量2》中就有好几个强力的隐藏角色，需要使用“调查”指令在特定地点上使用，才能触发这些角色加入玩家队伍的剧情，而“调查”这个指令，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没用的。《火焰纹章外传》中也有大量的隐藏房间和道具，玩家们纷纷猜想，迷宫中的隐藏路径里，是否有各种异常强力的隐藏道具。这几个例子都是“上古”游戏的例子了，但是这个传承一直到现在都未中断。在现在的大多数日式RPG以及3A大作中，大家都可以发现大量的所谓“彩蛋”元素。就连《星际争霸2》这种RTS游戏，也在每个剧情关卡中，添加了“可选任务”的设置，这些任务就是需要玩家探索“解谜”一些额外的游戏内容。
由于RPG在很早的时候，就和AVG结缘，所以后来几乎所有加入“搜集、成长”这类RPG要素的游戏，都同时会加入AVG解谜的要素，比如《恶魔城》系列，除了可以搜集武器、装备、图鉴外，一样有大量的隐藏道具，需要玩家击打一些墙壁、地板才能进入。在城堡中把所有的隐藏房间都找到，这种解谜的乐趣，让玩家反复的逛这个庞大的城堡。甚至在很多沙盒类、开放式游戏，巨大的探索空间也成了“存放”各种谜题的绝佳位置，比如《饥荒》中就有“跟踪脚印猎杀大象”等大量的彩蛋设计，《迷失于蔚蓝》的整个主剧情就是依赖解谜要素推进的，《辐射4》更是加入了很多供玩家探索的场景和机关。
由此可见，游戏设计中有意识的加入一些需要玩家主动探索的内容，非常有利于提高游戏的耐玩程度。也有人认为，“谜题”会“卡住”玩家，以至于不能让游戏变得“易于上手”。实际上，这只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游戏把一些“谜题”设置在了玩家体验的“关键路径”上，让玩家“什么事都不能做”，这是需要避免的，现在大多数游戏，只要不是专门的AVG游戏，都不会这样设计。第二种是玩这个游戏的玩家，本身就没有心理准备，或者说本身的性格，就是讨厌去主动探索的。
解谜游戏如果设计得好，玩家会体验到非常独特的乐趣，有一种挑战智慧的感觉。而无处不在的谜题，又是游戏耐玩性的一种保证。解谜玩法另外一个好处，是能非常容易的把故事剧情结合到玩法中去。一般来说，游戏的故事剧情，都是着急的玩家快速跳过的对象。而解谜游戏由于“强迫”玩家一定要理解了信息，才能通关，所以很容易“灌输”一些剧情给玩家。加上解谜游戏的开发技术一般来说都相对简单，所以是很多小成本游戏的首选。
然而，解谜玩法也有很明显的缺点，最大的一个是“重玩性”差。一个谜题一旦被解开，玩家就无需再做重复的思考，这个设计就失去了反复使用的价值，甚至成为了一个障碍。而谜题之间也无法通过交互叠加，来产生更复杂的可重玩特性。谜题设计本身需要耗费较多的策划和美术的工作量，所以相对来说成本还是比较高的。所以现在单纯的AVG游戏越来越少，因为盈利能力比不上其他主玩法的游戏。但是谜题作为游戏的组合成分，却越来越多的进入主流游戏中。正是因为很多游戏都设计了很多的解谜玩法，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功能、秘技在游戏社区中流传。
所以，解谜类玩法已经成为现代游戏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虽然往往不是主要的玩法，却是提高耐玩性、表达游戏剧情和世界观的重要工具。我们应该正确认识解谜类玩法的特性，用好这一类设计，而不是简单地摒弃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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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2 11:05: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