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薄荷
是猪。
猪是人类最早饲养的动物之一,因而,在各个时代的文化制品里,你都能见到猪的身影。
小说,电影,音乐,戏剧,乃至民俗谚语,在每一个领域,猪都曾有过多次大放异彩的经历。
往远了说,经典的形象有神话系的猪八戒,有政治系的拿破仑;
往近了说,经典的形象有萌系的晴天小猪,有社会系的小猪佩奇。
用今天的话讲,不论在哪个文化圈儿,和其他的非人动物相比,猪都是角儿,是腕儿,是在圈子里塑造了多个经典形象的一线明星。
除了电子游戏领域。
唯独在这个新兴的数字世界里,猪受挫了,猪严重地受挫了。
相对于在其他圈子里的顺风顺水,猪在游戏圈的“演艺”经历可以说是磕磕绊绊,饱含艰辛,不仅要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畜牲(取本意)的异军突起,还要不得不去承受人类愈发深重的误解与敌意。
而这一切,还要从电子游戏最初级的那个阶段开始说起。
1983年。
此时的电子游戏还处在雅达利统治的时期,而作为在其他几个文化圈都混的风生水起的大牌,猪很快就接到了雅达利的邀请。
“我们做了一个游戏,叫《猪在太空(pigs in space)》,您听这名字,就是为您量身订做的,请您一定要赏脸!”
猪也没多想,就和雅达利把游戏的封面给拍了。
结果实际东西一出来,猪懵了:
这游戏里自己的形象没看着,却看见一大堆鸡在屏幕上乱晃,而且怎么着?怎么下面那个玩意被鸡给攻击了,自己也变成鸡了?
愤怒的猪去找雅达利。
雅达利笑脸相迎:
“这个下面的玩意儿,啊不,下面的角色就是您,只不过您可能没看清,这游戏啊,一共分为三部分,只有这第一部分是您和鸡演对手戏,后面就都是您主演了。”
而且,雅达利还表示,这只是他们与猪合作的开始,接下来,他们还将为这款游戏推出续作,名叫:《猪小姐的婚礼(Miss Piggy's Wedding)》,请猪一定要放心。
然后猪一回去,雅达利就大崩溃了,第二部的事儿也就此告吹了。
而且,从那时起,猪就开始意识到,在电子游戏这个领域,人类似乎并不待见它。
过了两年,名为Jaleco和NMK的两家公司又找上了猪,请猪在他们的电子游戏里出演主要角色。
面对心存疑虑的猪,两家公司保证:
这次,绝对没有什么该死的鸡,游戏全程就只有猪自己的戏。
也确实,这两家公司的确没有说谎,因为在接下这个活儿后,猪才发现,这款叫《Butasan(又名:Psycho Pigs U.X.B.)》的游戏是一款专门杀猪的游戏。
在游戏里,猪要用手里的炸弹与其他猪们互相残杀,直至将自己的所有同类都炸死,游戏便宣告胜利。
“这简直就是种族歧视!”
猪气疯了,要找这两家公司评评理。但很遗憾,此时Jaleco和NMK正因《Butasan》的宣传涉嫌歧视女性等问题忙的不可开交。至于歧视猪,哪有人会去在意。
(当年《Butasan》的海报,依然没有猪的出现……)
而就在猪心情低落之际,一家名叫任天堂的公司却找上门来。
“你们走吧,我不演了,虚拟世界太险恶,还是现实适合我。”
然而任天堂却微微一笑:
“猪先生,其实您没有找准您的角色定位。”
猪愣了。
“什么意思……”
“猪先生,我们觉得,您适合在游戏里当反派!”
“反派?我也不凶啊。”
“您可以把獠牙弄出来,把肤色弄深啊,反正你可家猪,可野猪。”
“那……我也不够有压迫感啊。”
“那您可以站起来啊,这不就显得很高很可怕嘛。”
“那……有这么适合我的游戏嘛。”
任天堂走上去,撩开猪的耳朵,低声说道:
“我们现在正在做一个游戏,叫《塞尔达传说》……”
于是,在1986年,猪终于迎来了它在电子游戏圈的第一个高影响力角色:
《塞尔达传说》里的大反派加农。
猪头,直立,凶猛,强大,在电子技术的辅助下,猪以最终BOSS的形象给当时的无数玩家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而伴随着加农的火热,找猪出演的游戏开发者也越来越多了。
Apogee Software找来了:
“猪先生,我们这边缺一个变异的杂兵,您看着太合适了,求您搭把手吧。”
因而,在《毁灭公爵》系列里,猪扮演了经典敌人猪警察(Pig Cop)。
任天堂也来续约了:
“猪先生,您看您都上《塞尔达》了,能不能再去我们的《星际火狐》那边帮个忙?”
因而,在《星际火狐》系列里,猪又扮演了贪婪邪恶的反派Pigma。
就连R星都找来了:
“猪先生,这次我们都不用您出演,我们就要您的肖像授权。我们有款游戏里有一大变态,我们就想让他戴面具COS您,您这边方便不?”
因而,在《侠盗猎魔》里,变态杀人魔piggsy被描绘成了一个身材肥胖,手握电锯,头戴猪头面具的怪物。
角色是越演越多,名气也是越来越大,但猪却并不开心。
因为它发现,自己在游戏反派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其所饰演的角色也是一个比一个混蛋。
“这样下去,哪有玩家会喜欢我啊,可是,你们这群人类,谁又能懂我啊?”
猪哼哧哼哧,默默抽泣。
“我懂。”
猪一抬头,发现面前站着育碧。
“猪先生,我们想请你演正剧,你有没有兴趣?”
猪惊了。
“正剧?”
“对,未来太空背景,精彩的冒险之旅,您在其中饰演主要角色,来不来?”
猪当然要来了。
因而,在2003年发售的《超越善恶》中,猪终于在游戏的世界里久违地饰演了一名正儿八经的角色:主角的叔叔Pey’j。
这是猪这些年来最上心的一个形象,虽然它也站立,也有獠牙,但猪却将之演绎成了一个虽然脾气略有些暴躁,但本性善良的邻家大叔,一转它在玩家心目中“坏蛋专业户”的形象。
然而,《超越善恶》评价很好,销量却非常惨淡,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猪的这次转型。
猪很郁闷。
而这时,卡普空却找上来了。
“别跟法国人玩了,还是我们日本人最懂您。”
卡普空向猪解释,他们觉得,其实猪根本都不用演,猪只要往那一趴,把自己最可爱,最温顺的一面展现出来,做一个吉祥物,那玩家自然就爱上了。
“我们现在正在做一个以后肯定火的游戏,缺个动物吉祥物,我们觉得您是最合适的啊!”
卡普空一吹,猪就美了,哼哧哼哧地答应了。
于是,在2004年,以噗吱猪身份,猪成为了卡普空《怪物猎人》系列的吉祥物。
然而,卡普空当时并没有告诉猪,其实这游戏的吉祥物不止它一个,它们还请了猫。
因此,在接下来《怪物猎人》的更新迭代中,猪亲眼看着这个该死的猫科动物从和自己平起平坐到和人类共同出战,再到变成许多玩家心目中《怪猎》最重要,最可爱的核心元素。
“为啥它猫站起来就会比以前萌,我站起来就会比以前凶呢?”
猪不理解。
所以猪只好继续出演它的反派角色。
在《饥荒》里,猪成了猪人,一边哼哧,一边给玩家拉屎。
在《失忆症:猪猡的机器》里,猪成了猪猡,一边惨叫,一边追着玩家满世界跑。
而在《Mother 3》与《黎明杀机》的DLC里,猪再一次售出了自己的肖像权,让带着猪面具的坏蛋与玩家战到天荒地老。
当然,猪也从未放弃过自己逐梦游戏圈的理想,虽然他依然屡屡受挫:
在《我们身边的狼》里,猪饰演了童话里《三只小猪》之一的柯林斯,但开发游戏的公司Telltale却在去年倒闭了。
在《非常英雄》里,猪饰演《西游记》里的猪八戒,但玩家们都去玩“两开花”的梗了。
而在《超越善恶2》里,猪将继续饰演猪大叔Pey’j,但这游戏啥时候发都是个问题。
……
于是,到了2019年,在农历猪年来临之际,猪依然在游戏圈里艰难地摸爬滚打,依然尝试着不同的风格和类型。尽管玩家们依然对它所饰演的反派印象更深,尽管它的很多形象都命途多舛,但长久的努力肯定是会换来回报的。
这不,在去年,猪就相继在《突变元年:伊甸园之路》和《猪吃球(Pig Eat Ball)》这两款游戏里饰演了重要角色,虽然都不算大作,但也算是拓宽了猪的戏路,让更多的玩家记住,原来操纵猪去冒险也是一种很棒的体验。
所以,对未来,猪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它已经陪了人类差不多一万年。
尽管人类把太多或好或坏的(大多数是坏的)文化属性加之在它的身上,并总是对它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贬低和嘲弄,但猪知道,不论如何,它已经成为了人类文化的一部分,而这也终会让他在游戏的世界里留下一席之地。
就像在其他的文化制品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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