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中的文字贯穿了核心玩法和各级功能界面，它所实现的信息传达与情感表达，是游戏交互中的关键元素。本文分析了海内外不同主题下的优秀游戏作品字体设计特点，并针对不同游戏的风格，探讨了如何选择字体基调及字体设计与游戏世界观的融合问题。此外，我们还会阐述游戏字体本地化和商业成本方面的相关信息。这些内容旨在为游戏开发者提供字体选择和设计的思路和参考。
一、字体的分类
字体的分类方式有很多，比如手写体，印刷体与艺术体...等等，被讨论较多的分类方式为“衬线体与非衬线体”。通俗来说，衬线又被称为“字脚”，衬线体 (Serif) 就是有边角装饰的字体。由下图可以清楚地发现，同等字号下，棱角分明的非衬线体看上去比衬线体更大、结构更清晰。
图1. 衬线字体和非衬线体对比
衬线体
一般认为衬线体起源于古罗马的石刻碑文，现代大多数人所接受的关于这些装饰性笔画的解释，来自爱德华·卡提池 (Edward Catich) 神父的《衬线的起源》一书。书中认为罗马字母最初被雕刻到石碑上之前，要先用方头笔刷写好样子，由于用方头笔刷书写，导致笔画的起始和结尾会出现参差的笔触，所以在笔画开始、结束和转角处增加了收尾的动作。而雕刻匠人参照写好的字样雕刻，也就自然形成了“serif”的衬线字体。
而古体汉字，如宋体，在笔画交接、竖笔开始和横笔末端的地方，由于书法运笔时的回锋和顿笔，形成了特有的三角形结构，也可被称为“衬线”。
非衬线体
在电子屏幕时代，汉字的显示并不需要“衬线”原本的功能而仅仅保留其装饰性。然而在互联网大量文本信息输入/输出的情况下，衬线体在笔画上过多的点缀容易造成视觉疲劳。非衬线体 (Sans-serif) 与衬线体相反，其字形没有边角的装饰线或类似“小脚丫”的小横线，文字通常是由机械和统一粗细的线条组成。
在选用字体时，并无统一的准则，但有一些默认的规范。例如，长文阅读或小屏幕信息展示更偏好使用非衬线字体；而标题或者小篇幅文本，更偏爱衬线字体来提升短句美感。并且，在许多场景下还需要使用到更加不规则的艺术字体，用来渲染游戏的氛围或者实现特定的效果。
二、游戏字体的选用
游戏风格决定基调
在游戏字体的选择和设计中，要考虑游戏风格、类型、主要受众玩家，以及在游戏内的不同系统内和游戏世界观的良好融合。但游戏风格的分类方式繁多，难以找到一种特定的分类方式来涵盖所有游戏类型和风格，在此选用一些对比明显的例子，阐述不同字体在形式上的差异和选用原则。
在玩法类型方面，更偏向神秘、魔幻的游戏类型通常会优先选择衬线体，而更强调快节奏、动感的动作游戏则会优先选用非衬线体来体现一种干脆的力量；国风游戏以及偏向于写实怀旧的风格等，总会优先选择衬线体来营造一种真实、深刻与沉浸的氛围；而如科幻类以及二次元类游戏，更强调探索与科技感，选择非衬线体会与其更为契合；对于儿童游戏来说，卡通简单的非衬线体通常作为首选。
图2. 游戏的不同风格分类和可以选择的字体类型
如果在设计过程中尚未确定游戏的世界观，可以结合下图提供的关键词列表，初步选择一个适合的字体基调。通常来说，非衬线字体适用于现代、简洁、科技感等游戏风格；而衬线字体则更适用于传统、古韵、哥特奇幻等游戏风格。字体的选用并没有明确的界限，在确保信息传达的基础上，往往追求营造出更加符合游戏世界观的视觉表现效果。
图3. 游戏风格关键字与字体选择推荐对应
当然，选择了非衬线体或者衬线体作为游戏的主要字体，并不意味着游戏内所有的文字内容都一成不变，在游戏内也有各种各样的字体分类，往往还需要混合使用多种字体。
系统字与艺术字
不管是衬线体还是非衬线体，需要作为游戏的系统字体时，都需经过授权才可以合法使用。由于游戏包体大小和压缩限制的原因，游戏中不能放置太多的字体，往往标题字和系统字都各选一种。而如果游戏中的所有文字都仅使用系统字不免会有些单调，因此开发者需要在字体使用上做出权衡。
为了满足游戏中一些特殊的需求，如活动标题、游戏名字等，开发者可能需要使用一些艺术字或手写字体。艺术字有时是针对现有字体的变形和修饰，有时候也会是更为复杂的改变；而手写字体通常更加自然、柔和，风格化更强，有时候会由专业书法家进行设计。
那么，应该如何选择系统字或艺术字？我们应当考虑文字在游戏中所起到的作用。不同作用的文字会存在不同的设计和处理方式。一般情况下设计游戏界面所使用到的字体种类越少越好，尽可能通过视觉层次原则，例如字体的不同权重、样式、大小、方向、位置、颜色等来体现重要性差异。
游戏内与世界观融合
主系统字体——浑然一体
游戏中的系统字体，例如游戏菜单、对局情况、任务信息等等，作为强功能性的存在，向玩家提供了角色数据、物品、等级、任务目标等一些列主要信息。其中一部分信息会始终出现在游戏主界面上，例如游戏的HUD (Heads-up Display)。而另一部分信息的展示则涉及到对其他功能控件的交互或交互层级的变动。这两种情况下都需要设计师思考，如何让游戏中的文字和其他视觉层级结构浑然一体。
图4. 游戏系统字体设计时的注意事项与例子
设计师往往会简化游戏HUD中的文字信息，做到最主要信息或功能的直观可视化。但当玩家打开菜单栏等二级界面后，往往需要一次性阅读并消化大量的数据信息。
图5. 游戏HUD设计注意事项与案例分享
当需要进行页面层级跳转或者Tab切换时，为了避免场景界面和文字界面的生硬切换，通常不会仅仅使用字体本身来匹配风格，而是采用不同的动效、展示风格、美术包装和字体效果设计来增添视觉效果。在字体的选择上，需要根据主次信息进行细微的区分，但也不应过于割裂。这样可以创造出更为连贯、和谐的游戏体验。
图6. 游戏中各不同系统设计注意事项与案例分享
字幕与对话——代入身份
字幕文字是带有故事情节类游戏必不可少的一环，它可以起到剧情推进、帮助玩家进入角色等作用。字幕的设计需要注意避免抢夺画面风头，同时也需要保证字体的清晰可见。这就要求字体不能太过紧凑或过小而增加阅读与理解障碍，同时也不应篇幅太长或占据过大的空间，以免影响游戏情节的推进和玩家沉浸体验。
图7. 游戏对话语字幕设计时的注意事项与例子
海报与包装——品牌印象
用系统默认字体可以满足常规界面上的文字需求，但对于一些需要夸张设计字体效果的特殊场合而言稍显逊色。游戏logo和宣传海报是游戏品牌的重要标识，是一款游戏给人的第一印象。它们需要清晰地传达游戏的核心理念特点，同时也应该为玩家提供游戏整体基调的参考标准。许多游戏的logo仅由游戏名称组成，这就要求它们不能过于复杂，否则会增加记忆难度，同时也需要极具风格化。此外，在设计时还需要考虑不同语言下的logo改变，以保证游戏在不同地域和文化中具有更好的认知度和可玩性。
这时我们就需要使用到自定义字体，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艺术字。艺术字需要由美术人员单独制作一张图片文字，并将其贴在指定位置以替代传统文字。这张图片文字往往会包含对原有字体的较夸张变形，增添了独特的风格的同时也可以避免侵权。
图8. 游戏包装与LOGO设计时的注意事项与例子
核心玩法字体——动力和仪式感
在核心玩法的设计中，如何平衡大量的相关信息和主要信息的展示非常重要。在核心玩法节奏较快的情况下，需要首先明确信息重要程度分级，根据不同的分级选用相应的游戏字体样式和排列方式等。此外，在核心玩法中需要注意到动效、场景等非静态因素对于文字信息传递的影响，以便更好地传达信息。
几乎所有的游戏都有初始化与结算的设定，如何激发玩家的动力和仪式感，必要时提供恰到好处挫败感，使其重新挑战任务，是界面设计师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这时候的字体设计往往追求第一时间本能的信息感知，而不是文字传递的内容。
图9. 游戏核心玩法信息传递设计时的注意事项与例子
小结——可读性与风格化平衡
通过本节的分析，可以发现游戏中不同类型的字体，其传递信息的主要目标也不尽相同，整体游戏字体的选用需要注意可读性与风格化的平衡。
对于游戏中的系统字，首要目标为清楚传达信息，这时候应该注重提升可读性和易读性的同时不影响玩家的操作连贯性，造成沉浸感缺失。
对于游戏中的美术字，则更多为彰显游戏个性，吸引玩家的注意、识别和兴趣。这些美术字的可读性并不总是越高越好，有时候适当弱化字体内容而强化其视觉冲击性，实现文字信息和动效的融合等等，可以加深玩家的沉浸感。
同时，游戏中的字体也需要遵循一定的原则。比如，在游戏设计中，同一层级的信息需要在字体大小、颜色、字形和字体风格等方面统一，减少用户的识别与认知负担。此外，字体的易读性和可用性很重要，这方面做好了可避免给玩家造成阅读或操作障碍，影响游戏体验的流畅度，从而对留存情况做出更多贡献。
三、游戏字体本地化
当不同读者看到这篇文章时，其显示字体来源于你的特定系统，而不同平台的系统字体库往往存在差异，这将导致同一个产品在不同平台阅读的体验有所差别。对于游戏这样一个注重整体体验的产品来说，调用系统平台的字体有时会存在两方面问题：
在单一语言系统下，未本地化处理时可能会造成字体无法显示，生僻字体显示缺漏或乱码等问题，破坏原有的界面美观度，影响理解，使玩家失去沉浸感。
在涉及到多语言系统时，要确保所选择的字体为每种语言都配备了完整的字符集，并能以清楚和具有设计美感的方式呈现。这时候的本地化不仅仅要考虑翻译的精度，还要考虑到与市场发展程度、用户习惯、文化宗教差异等等各方面因素对产品接受度的影响。
本文仅讨论字体显示不一致的问题。解决该问题的方式是将字体复制到项目里，让引擎支持从自己的工程里读取字体，这样就可以排除平台差异，让设计效果在所有的平台都能显示一致。这是各个游戏引擎目前的解决方案。一些游戏工作室为了满足不同语言地区的需求，可能会针对特定地区制作或购买新的系统字体。
图10. 现面临的本地化问题与解决方案
对于设计师而言，字体的本地化有两个方面值得思考：
针对特殊语言符号，需要考虑图片字的制作方式以及不同语言下的替换，并且要关注尺寸和预计距离的可能变化，在不同型号设备上提供一致、完整的游戏体验。
在进行tab或者标题等的文本排列时，充分考虑不同语言习惯对于视觉效果的影响。例如，中文或日文可以清晰显示的竖排列布局，但可能并不适用于西语。阿拉伯语的书写方式是从右至左，需要考虑在特殊情况下的排列与对齐方式，也要考虑到不同玩家阅读习惯的区别对游戏体验的影响。
当游戏海发进展日益迅速，很多设计师都致力于解决这些问题，因此也涌现出许多优秀的开发者插件，例如Unity插件“ThunderFire UX Tool”。ThunderFire UX Tool本地化工具支持包含泰语、阿拉伯语在内的14种语种的配置和内容替换，对多语言文本和艺术字图片可进行一键导入识别，并能够在编辑器中快速预览和切换，为交互、翻译、程序提供一整套的流程性本地化、字体解决方案。
图11.ThunderFire UX Tool本地化功能演示（左：文字本地化；右：图片本地化）
四、游戏字体商业成本
选择游戏字体时，商业成本通常包括设计、授权和维护等方面的成本。开发商需要在合理的范围内预算和规划，并遵守相关的授权协议规定。
游戏字体授权通常分为游戏图片授权和游戏嵌入两种类型。游戏图片授权以字体的图片形式应用到游戏软件或海报产品中，价格相对较低，且使用频率较低。而游戏嵌入则是将字体整体嵌入到游戏系统中作为系统字出现，价格较高。游戏嵌入需要满足更多的使用规范和要求，包括字体在游戏系统的稳定性、兼容性等等。授权价格还会根据字体家族包的齐全度、国标类型而有所差异。
具体的授权价格还会受到字体设计本身的因素的影响，例如字体的精美程度、版权年限、知名度和美观性等。因此，在进行字体授权时，开发商需要和字体授权方进行充分的沟通和协商，以确定合理的授权价格和使用方式、适用范围。
当借鉴未授权的字体时，需要注意对字体进行变形，以免违反相关的协议规定。在游戏中需要使用与图片字类似的字体时，往往会使用非常大程度变形的字体制作艺术字，以增加美观度的同时降低使用风险。
总结
对游戏玩家而言，优秀的字体选用与设计能够让玩家毫不费力地理解游戏中的文字信息，而不会引起疑问。有时，玩家对游戏中文字的忽略恰恰可以体现文字的设计成功之处。开发者选择合适的字体不仅要考虑到游戏的世界观与游戏整体风格的协调，还要考虑字体迭代授权和本地化等多维度的问题，以提升游戏的品质感和用户体验。
文/雷火UX体验设计
来源：网易雷火UX用户体验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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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15 08:53:29
